每遇家乡记忆,绕不开的是通深沟。我与通深沟结缘,从孩子时候就已开始了。
未曾读书时,父母去沟里磨坊磨面每次都会带着我。
磨坊在河的对岸,是水磨。过河时父亲把我往腋下一挟,只三两步便把我送过了河东,然后才过去牵着母亲手过河,很后父亲过去把要磨的粮食掮过来。
磨房位于河东的一块高地上,一股清流从远处淌来,流进磨房前面用厚木板做的水槽里,水槽埋在地里,直通磨房底下。木槽面河一侧开着一个分流口,磨子不开时,渠水通过分流口,哗哗哗地淌进了河畔的芋子丛中。磨子开时,看磨子人把分流口一堵,水流通过木槽就流进磨房底下。
磨房地面用厚厚的木板铺成,底下别有洞天。我每次跟父母来磨房磨面时,都会一个人来到磨房后面看磨房下边的机关运转,特别好玩!
父母和看磨子人称过粮后,再次叮咛我不要到芋子地里去,并吓唬我芋子地里有长虫,又指着磨房后边嘱咐,不要到后边去,小心掉进大渠里!
我当然满口应诺了。父亲把粮食倒上磨子后,看磨子人把前边分流囗一堵,水哗哗哗地流进了磨房底下。立时,磨房底下传来流水的激溅声。慢慢地随着水声底下传出吱扭吱扭的木头咬合声,厚重的石磨便动起来了。石磨越转越快、越转越晌,呼呼的石磨声合着底下的吱扭声,霎时响成了浑声。
母亲又叮咛了我一遍,就清扫起了木函,准备锣面了。我应着嘱咐,立在一边规规矩矩地看着大人们忙活。我看着看着觉得没意思,就悄悄地溜出磨房,我蹲在磨房前的木渠边用手捞起木头上长长的随水漂动的水藻玩着。趁大人不注意,就溜到了磨房后边玩耍。
磨房底子是空的,下边悬空立着一个巨大的水轮,水轮的圆周上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方形水仓。水轮的一边立着一个笔直的圆木,圆木中间横着一个小些的木轮。木轮的辐直出轮周,齿轮一样的咬合进大水轮的轮辐里,大水轮的顶部便是磨房底下木渠的出水口。当看磨子人把分流口堵上后,渠水就会沿木渠冲下,直击大水轮上的水仓,大水轮在激流的冲击下哗哗地飞转着,把打在身上的水甩出去老远,甩出的水落地后,裹协着飞沫,喧嚣着沿大渠流进了下边的河里。大水轮一转,带动旁边的横着的小轮,小轮的圆心在立木上,立本接着石磨,于是石磨便呼呼地飞转起来。
七岁后,母亲把我送进了学校,从此我开始了读书生涯。每遇星期天我都会跟着小伙伴们去沟里玩。
那时南河里地多又都种菜,梁家沟里又有油房,油房石磨整天拉着菜籽粕,天天用水,因而在河的上游堵有一个小水坝。我们一行常常结伴来这里耍水。我不会凫水,每次都是坐在水边看别人凫,然后洗洗胳膊腿了事,时间久了没少被小伙伴们讥笑。
终于有一天我下决心要凫水了。问过别人要领后,我脱掉衣服,给身上淋了淋水,然后爬在坝边扑腾起来。有两个伙伴见我胆小,便过来用手托着我的胸部,一点一点地把我带进了深处。我朝四下一看周围全是水,而且水贴着我的鼻脸漫天地向我压来,心里一紧,感到气都有点出不来了,连声喊伙伴们不要松手。伙伴们嘴上应着,却趁我不备手一松向后边退去,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,头重脚轻栽了下去,咕咚咕咚地呛了几口水。小伙伴一看要出事慌忙游回来,把我送出了水。
玩兴尽了,我们便穿好衣,打起了不远处菜地的主意。几个光头往一起一凑,商量好由谁谁望风、谁谁进地,偷上几条黄爪打牙祭。
望风的故意在水里打闹,吸引大人的注意力,偷菜的早已潜迹菜地,摸着黄爪,不管老嫩就往下拽。片刻工夫,便一人抱着二三条黄瓜,大家互相一嘘,便钻出了地,向回去的路上撒欢儿跑去。望风的一看偷黄瓜的全都得手后,大摇大摆地从菜主人面前走了过去。
南河将近二十亩水浇地原属德宁,入社前地主人落籍润镇,地随人走,因而合作化时河西地便成了河东的,为此河西的德宁和河东的梁家没少起纠分。梁家浇地修水渠须经德宁地界,德宁不让,梁家硬修,那边修,这边刨,有几次险些酿成械斗,很后德宁人干脆在上游修起了磨坊,若磨坊修成,梁家浇地就彻底无望了。梁家人一看着了急,找了上边的关系,终究没让德宁水磨修成。德宁人不服,在玉米成熟时全队齐上,把梁家人种的玉米掰了回来,为此惊动了上边,两边打官司的结果是,有抢种的,没有抢收的,很后还是德宁人输了。
争来争去,没到两千年,梁家沟里一个队的人全都迁到了塬上。诺大的河滩,几十亩的水浇地全都撂荒了。梁家人放弃的不仅仅是水浇地,同时还有那个运转了百年的油坊一一老字号“清太永”。
德宁在争取南河地的同时不忘开发北河。
北河没有南河地多,且多旱地,父辈们修水渠、买水车,费尽了周折,还是让这些河滩旱地变成了水地。毕竟那年月塬上的旱地太干了,有了这些水地,就可以解决全村人的菜蔬问题,同时还可为大队创收。
为了种好这些水地,大队从各队抽调出几名种菜好手常住沟里,二伯便是其中一员。二伯睁眼不认人,每遇村里人跟集来回路过园子,他都会端上一壶茶坐在自己窑前的大树下喝茶,任你是谁别想从他眼前顺走一根黄瓜。
德宁园子往北逆水而行是宁家园子,宁家园子对岸是润镇八队园子。这两个村坡势较缓,因而沟里就有常住人口。
通深沟沟深坡陡,水土流失异常严重。每遇暴雨,沟里洪水汹涌。
七几年县水利局在宁家沟里计划修建水文观测站。施工时河东发生了滑坡事故,一座小山包带着呼啸,从对岸沟渠里冲了出来,把河西几个正在做活的民工埋了进去。一时惊动了方圆,人们花了三四天时间才把河道疏通,人当然没救了。经此事故,县水利局撤出了通深沟水文观测点。
为了配合黄河治理防止水土流失,陕西各地都在打坝淤地。县上动员车坞、马家两个公社在皂角树沟里修了皂角树水库。皂角树水库前后用时将近十年,两个公社的社员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。提起皂角树水库,过来的人每每有言:“皂角树水库把姑娘打成了媳妇,媳妇打成了老婆,老婆打成了古人。”听着叫人落泪。
有付出就有回报,前辈们血汗没有白流。如今每当坐上车沿211国道经过通深沟时,就会看到将近二百多亩的水面,像湖一样的夹在两面碧坡之间,水光潋滟。
2015年,福银高速贯通淳化全境,通深沟天堑变通途,两岸不再是鸡犬相闻人不往来了。如今要过通深沟,那是一呼一吸的事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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