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很开心的事莫过于过年了,每每到了寒假,期末考试过后,我便掰着指头算着过年的时间。
到了腊月,眼看着年关快近了,那种心情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“五豆腊八二十三,过年剩下七八天”这是童年时候耳熟能详的一句话。于是,盼五豆(腊月初五),盼腊八,盼二十二。等到了腊月二十三,母亲就早早起来,做好各种口味的坨坨馍。很让我难忘的是放入葱花再滴几滴菜籽油的坨坨馍了,那葱花的香味直冲进我的鼻子,让我迫不及待地不停问:“好了没?熟了没?”每当这时候母亲总是逗逗我和弟弟,故意漫不经心地回答:“还早着呢,再等会哦!”我和弟弟就眼巴巴看着冒着热气的大铁锅,想着锅里的坨坨馍,真希望自己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的一变。
坨坨馍终于出锅了,母亲掀起锅盖,还没等馍出锅,我和弟弟便按捺不住,伸出手从锅里一人拿一个出来。每当这时,母亲总是心疼地数落:“饿着一样,烧!”我和弟弟一人拿一个,左手换到右手,右手又换到左手,却怎么也拿不住,边换手边不停吹着。实在拿不住了,弟弟一下子就扔到我的怀里。每当这时候,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占为己有。弟弟看我不给他,急着直想哭,我心一软,还是给他了。
等过了二十三,就要开始打扫屋子了。吃完了早饭,一家人开始搬东西,把家里的所有的家具全搬到院子里放着。那个时候我总是不明白,干嘛那么麻烦啊,把所有的东西搬出去又搬回来,干嘛不放在屋子中间,用布子盖起来,岂不更省事?就此我还很认真地问母亲,母亲的回答是:“屋子很小,要是放到屋子的中间,人都过不去了,还怎么打扫啊?”搬完所有的东西,母亲头上包一个旧包巾,穿上脏得要洗的衣服,开始和父亲一起扫屋子,灶台的墙上总是黑黑的,怎么也扫不干净,我总是纳闷,看着那黑黑的一片,总觉得过年来亲戚有点难为情。母亲总觉得好像没什么,因为谁家没有灶台,谁家的灶台的墙上会是一尘不染。打扫完后,开始刷墙,刷墙用的是一种叫做“蓝土”的东西,其实说起这个东西,我也不清楚到到底是什么,大概和现在的涂料差不多,但不是纯白的。父亲会一大早把它泡在很大的一个盆子里,等着慢慢地融化。虽然不是纯白,但刷出来的墙很好看。搬完家里的东西,父亲和母亲就又不停地开始忙活了。这个时候,我和弟弟的任务就告一段落了,每每这个时候,我们总在院子玩玩踢沙包、跳方、滚铁环、折纸飞机,我很喜欢玩的是滚铁环了,看看一个圆圆的铁环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,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也不倒,感到很有趣了,玩了一遍又一遍。等我们玩的时间差不多了,父亲和母亲也收拾好了屋子,我们再帮忙把东西搬进屋子。晚上躺在刷新的房子里,左看看右看看,喜得像吃了蜜一样甜。
打扫完屋子,就该做豆腐了。做豆腐是男人的活,父亲早早就泡好了黄豆,再把泡好的黄豆担到磨坊磨好成豆浆,那时候我们不叫豆浆,叫白汁。把白汁放到大铁锅里烧滚,等白汁完全烧滚了,父亲总不忘给一家大小每人各舀一碗,我是很不喜欢喝白汁的,不知道为什么,总是闻不惯那个豆腥味了,父亲是很爱喝的,还喜欢给白汁里泡上馍,边喝边吃,边给我说白汁如何如何好吃喝,如何如何有营养,说我正长身体要好好喝。我不管那么多,任凭父亲怎么说,我就是不喜欢喝。一家人喝完后,父亲还不忘给邻居家的老奶奶舀一碗,让母亲端过去。这时候把石膏化在水里倒进白汁里面,到底该放多少石膏这可是有讲究的,父亲特有经验,总是拿捏得很好,邻居的叔叔伯伯总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父亲,连说自己不行,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做豆腐。父亲这时候也不忘给他们指点一番,只见父亲用一个大铁勺舀了一大勺然后又倒进锅里,说是看颜色看形状。我和弟弟围着锅看,看着白花花的白汁沫子在锅里翻滚打旋,仿佛看到了雪白的豆腐在向我招手。我虽然不爱喝白汁,但我喜欢吃豆腐,尤其是油炸豆腐。等到看见豆花的时候,父亲把豆花从锅里舀出来倒在了小蒸笼里,铺好干净纱布,将豆腐花舀到纱布内,再把豆腐花铺平用纱布裹好,然后上面用重物压住以利于把水挤出,压1小时左右。压豆腐的时间和力度,根据个人的口感来决定,喜欢吃嫩的就少压一会儿;喜欢吃硬的就再多压一会儿,把水分都尽可能地压走,就是干豆腐了。
做完豆腐,就该蒸馍了。只记得蒸馍的那天,和打扫屋子一样要起得早早的,父亲和母亲要整整忙一天。蒸馍的多少是有讲究的,听母亲说有讲究的人过年蒸的馍一定要吃到二月二。蒸馍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,大人和孩子都不能乱说话,否则,蒸出来的馍不是颜色发黄就是硬硬的,像是没发过的面一样。我和弟弟更是不敢高声语,但又不能出去玩,在家可以帮帮小忙。馍出笼了,等凉了后我便帮忙放到一个大盆里。那天,我们从早到晚全吃的是馍,一会吃韭菜豆腐的,一会吃软豆腐的,一会吃豆沙的,一会吃糖包。等到母亲准备做枣花的时候,我就知道那年的过年蒸馍彻底结束了,因为枣花是很后一锅馍了。
蒸完馍,差不多过一天就到大年三十了。等到了大年三十,母亲就该小小地休息会了,父亲又开始忙碌起来,很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三十父亲煮肉和做“碗子”的情景。父亲把早早买好的肉用温水洗干净,放到锅里煮熟,再把煮好的肉在放到锅里放些白糖,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黄黄的颜色,不像刚煮出来的白白的。弟弟这时候很爱拿着一根大骨头啃了,看着他津津有味的样子,真叫人流口水。但我不喜欢拿着根大骨头啃,我是个女孩得有女孩的样,弟弟这时候故意把大骨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。这时候母亲往往早已准备好了红薯,并把红薯切成四方型的块状,整齐地摆放在碗里等着父亲做“碗子”。
只见父亲把刚刚煮好又上了色的肉,用早已磨好的锋利的刀,很娴熟地切成薄薄的片片,然后再放在母亲准备好的红薯上,像是给红薯盖上了一层肉被子。这个时候,弟弟总是笑着悄悄对我说:“我要是那红薯该多好呀!可以好好地吃吃肉了!”我听后哈哈大笑。母亲听见了,问我们笑什么,我和弟弟一起大声说:“没什么的。”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。红薯盖好肉被子后,就被放到锅里蒸了,等到屋子里飘着红薯熟了的味道,我便知道“碗子”好了。在母亲蒸“碗子”的时候,父亲总是点燃一袋烟歇会,等待他的胜利的果实。“碗子”出锅了,父亲先让母亲看看闻闻,再让我和弟弟看看闻闻,母亲这时候总不忘夸父亲一句,父亲的脸喜得像一朵绽开的野花。
时间过得真快啊,转眼间就快到三十晚上了,我们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视,也不知道有啥春节文艺晚会。一家人围着桌子旁说东道西,父亲这时候总是慈祥的,即使我和弟弟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,父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,一家人尽说好的,感觉比平日里和睦了很多。弟弟往往在这个时候肆无忌惮地问父亲要些小钱买些小炮,父亲总是很爽快地答应了,可我不喜欢那些小炮,趁着弟弟问父亲要小钱的时候,母亲已经早早把我们大年初一要穿的新衣服从柜里拿了出来,大年初一早上是绝对不允许打开柜的,这也是有讲究的,不仅不能打开柜子也不能扫地,除非太阳出了才可以。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新衣服,我忍不住用手摸了一遍又一遍,母亲的手真灵巧呀!硬是把一块快普通的布料给我和弟弟做成了漂亮的新衣服,我这辈子也是学不来母亲的手巧的。那件新衣服我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、摸了多少次,心里盼望着大年初一早早来到!
大年初一早上,我和弟弟早早就起来,记得那是我们一年中不懒床的时候。各自穿上自己的新衣服,从东头逛到西头,从南头晃到北头,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过年穿新衣服似的。在街上晃悠够了,该回家吃饭了,早饭是饺子和面,母亲擀的面长长的,放些碘黄黄的,那长长的碘面,让我垂涎三尺。
大年初一也总是过得很快,到了初二就该走亲戚了,接下来的时间一直穿着新衣服走亲戚。弟弟每年还没等走完所有的亲戚,崭新的衣服就已经面目全非了。我总是笑他好像吃衣服一样,他憨憨地摸摸头,一言不发。
大概到了初六,外公就送来了灯笼。打灯笼是很热闹的时候,也是年快过完的标志。“打灯,卖灯,十五晚上赛灯”。边打着灯笼,边说着这些,不知道说了多少遍,却怎么也说不烦。等到了晚上,小伙伴们三个一帮五个一群,相约着打着灯笼出了东家进西家。再打着灯笼抬头望望天上,一个个的“天灯”(现在的许愿灯,我们小时候叫天灯)都冉冉升起了,每当看到一个个冉冉升起的“天灯”,我和小伙伴总是穷追不舍,每次都很想知道它要落在哪里,哪里才是它的归宿,于是,便使劲地追呀追,在田野里尽情地撒欢、尽情地奔跑,很后“天灯”倒是追上了,手里打着的灯笼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烧着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灯笼骨架了。
……
今年元旦之夜,我和女儿也买了几盏许愿灯,看着许愿灯在夜空中冉冉升起,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快乐有趣的童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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