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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东方】细雨漓漓 化念纷飞(散文)

来源: 情感文章网 时间:2022-04-19 11:19:20

这不是一个关于爱情的主题,关乎你,却比爱情更痛十分。

又一次站在家乡的十字路口,遥望你沉睡的土地。凄冷的雨滴似声声悲泣,流尽了这个季节里所有的欢欣。我的指尖其实怯于触碰任何关于你的神经,唯恐动了,碎了,轰然就倒塌了。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我习惯了用简单把自己包裹起来,一层又一层,把视线禁锢在一个点上,只往前去,就是不敢回头,不敢转过身去。

农历四月十五,自你离去,这一天被格外重视,这个日子,母亲说,是你的灵魂被菩萨召唤回去的日子,因而,每年的今天,父母都要去上香。而每一次,那些伤总要被血淋淋的撕开,暴露在佛像前。母亲是虔诚的,她用无比的虔诚讨好着菩萨。我与父亲匍匐在地上,默默感伤。

其实,我真的不想去想你,那些年,那些痕,好想让它留在原地,那些痛好想让它随你而去,就像那些我们为你烧掉的冥币。可岁月越久,心越沧桑,你便如约般频繁的出现在我的梦里,我每一次回家的途中,出现在任何一次团聚的时候,任何一次祭祀的节日里。

芬儿,那年冬天,好冷!你一个人在县城打工,接到你晕倒的消息时,父母正在地里为祖父圈葬,我一个人赶到医院的急诊室,看到你躺在床上的样子,我的心疼的揪成一团,我拨开围着你的人,跪在急症室的床边拉着你的手,然而你越来越冷,冰透刺骨。医生摇摇头,说了声抱歉就走了。

我看着晃动的人群,眼里只有模糊的影子,我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,清脆而频繁。我能感受你身体的冰冻,心痛而无奈。我的腿已经没有知觉,然而我的心脏还在跳动,可你呢,只要一点点的温暖,你就不会这样的凉,我发疯的喊着医生,没人理我,我的心像冬天一样。在那个下午,我*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,体会了有生以来的*一次别离!那个冬天里,我没了你。

芬儿,你走了,父母的世界仿佛也在一瞬间坍塌了,而我在承受着痛楚的同时,多了一份深恶痛绝,对于冬天的!你的朋友来送你了,都像花一样,他们在你的灵前哭泣着,看着她们,我的心脏被撕开一个口子,花季时节的你本跟她们一样,此时却与我阴阳相隔,不知道那边的路是不是平坦?不知道那边是否也有伤痛病残?不知道那边的天空可是灿烂的晴天?

芬儿,收拾你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日记,十八岁的你已经有了自己初萌的感情,小时候我常常逗你,我说你本来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的,你是送子奶奶疏忽犯下的错误,那时候因为生下了你,还被村里罚了五百块钱,我就说你是五百块钱买来的。你一点都不计较,那么小,就懂得宽容,你依然老姐老姐的跟着我。只是,生活的压力,琐事的繁杂,更可恨的是我的无知,让我们姐妹聚少离多,我总以为生命还有很长,生活才是我们很该去努力的。那天,你走的时候,我拦不住你,我就想,你真的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吗?那么在那边的另一个世界你找到自己的归宿了吗?我把你的日记带去给你,那是属于你的记忆,孟婆拦你的时候,一定会怜你,给你一份很完整的记忆,记忆里有爸有妈有我有你,有很疼你的哥哥有你初萌就已扼杀的情感!

芬儿,你出殡的头一天晚上,姑姑做了一个梦。她说梦到你,流着泪,告诉她,你要嫁给同村的一个男孩。我知道,他跟你同龄,两年前因为车祸丧生。我也知道那个男孩瘦瘦的,不爱说话。姑姑醒来,跟我们诉说,爸二话没说,就同意了。而今,你可是与他在一处,平静,快乐?

你出殡后的第两个七日,我去看你的时候,冬雪来了,我踩着它的背,走在它的脊梁上,仿佛听见了它的心声,在与我絮絮低语。就像小时候你在跟我谈心。冬说,你在天堂,天堂上没有寒冷忧伤。冬说,你在上学,学的是自己很喜欢的文学。冬还说,你托它带话给我,秋去冬来只为捎信给我。踩着冬的步伐,我看到了你,在天堂跟我遥遥相望!

芬儿,那日我回家了,妈说梦到你了,每次提起你,妈就哭,你跟妈说冬天到了,你在那边冷了。妈听了第二天就打电话让我回家,我帮你买了几套衣服,在你的坟前烧给了你。我知道妈是想你了,我也在想你,你若果能收到,也一并收走我对你的牵挂对你的不舍吧!你的墓地在我们家种的玉米地里,自从你走了,那块地就给了别人,爸不敢去,就怕看见你,心痛!我去看你的时候土还松着,锹了些土,撒在坟上,我们老家的规矩为的是让你住的更暖和些,如今,冬天了,上冻了吧,我拜托冬冻得更厉害些,别让风刮走了土。冬答应了,还会在上面覆上一层厚厚的雪。以后,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吧,别跟妈说了,爸妈都老了,到了需要我们照顾的时候了。

妈老了,更爱唠叨了,她说你本是菩萨身边的侍女,因为打碎了花瓶被贬下人间十八载,如今还留在菩萨身边,打扫尘埃。那是四月十五一次上香时一位道婆说的,妈信了,我便也信了,信你成仙,信你可看见这一切。

芬儿,你走了之后,我开始了漫长的追悔之途,我在梦里总能看到你,看到你冷了,饿了,看到你的寂寞,你的忧伤,看到你流泪的脸庞。我常常想,那时候我对你的漫不经心是否狠狠的触痛了你的心?也许那时候我多关心你一些,我会及时的发现你的病。也许这个时候你也如我一样有了可爱的孩子,也可以像我一样带着孩子回家看看父母,而且你定会比我幸福,比我更懂得照顾父母,不必去做那个世外仙子,在我想象的天宫冷清孤苦。

芬儿,风依然,冬依然,倘有轮回你再生世间,我们还做姐妹,那时我一定会为你梳头为你妆颜,为你省下买衣服的钱。那时我一定陪你聊天陪你逛街,给你买很爱吃的糕点。那时我一定会如你所愿,为你穿上嫁衣送你春天!

芬儿,不想想你,却想你了。因为老妈的絮叨,因为这个四月十五的到来,更多的是因为我累了,好累!

乖巧的你走了,我变的乖巧,但那不是我。贴心的你走了,我做着我做着你,但我不是你。我永远代替不了你,父母心中的血流依然,而我,也做不回自己。我不敢任性,不敢放弃,不敢容忍自己一次小小的不尽如人意,至少在父母面前,我的坚强是他们人生的支柱,他们流泪的时候我只能忍,他们悲伤的时候我的勇气支撑他们的脆弱。而我的脆弱藏在笑容底下,藏在我的被子里……

芬儿,昨夜你又来到我的梦里,穿着那套精美的旗袍裙,飘逸美丽。你对我说着别离,说着想念,说着你的郎君……

我笑着,泪水却湿了枕巾。我哭着,把你的笑揉进思念里。

今日,细雨漓漓,断人愁肠,芬儿,天怜你,将雨丝化念纷飞,芬儿,天堂之上,你可有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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